隘丁行 作者：梁成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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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評:人人都說是被害者，把生番形容得如餓虎惡狼，卻沒思考誰在侵犯誰？

隘丁行

作者：梁成柟

2014 戰爭與災異/戰爭

日色無光光亦薄¹，瘴煙²入鼻微聞惡³。行人⁴畏近隘頭行，守隘隘丁晝擊柝⁵。柝上響停，行人膽驚⁶。伏
莽⁷之戎，草木皆兵⁸。柝聲不絕，尋聲出穴。為彼⁹發蹤，磨牙吮血¹⁰。行人不敢經，飢吻饞涎腥¹¹。乘機伺利便¹²，跳踉¹³殺隘丁。挾刃¹⁴猶敢侮，民間厲禁挾弓弩¹⁵。利器凶兵¹⁶遺彼虜，飛而食肉山中虎¹⁷。

【題解】

本詩為雜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拾貳冊。臺灣「防番」之設施，始於鄭成功創設之屯田，以兵農合一的方式，進行土地的拓墾，在重要的區域建立隘寮以防止番人的攻擊。進入清治時期設隘防守以隔離生番逸出與漢人越界，乾隆31年（1766）設立理番分府後，由理番同知管理隘寮。1788年設立隘勇，沿山番界設土牛溝，在要衝地帶配置隘丁、設立隘寮，著通事、隘丁首統管，做為對番人警戒、防禦措施。而這些設置日後又有官隘、民隘之分。隘丁，乃是指這些守隘口防生番的壯丁，身份上或為熟番或為漢民不一。然而漢人越界墾荒，漸漸侵迫番境，因拓墾番界造成死傷，被刺殺者無算。梁成柟入巡撫劉銘傳幕下，掌理開山撫番事宜。開山撫番時期，內山原住民叛服不定，又因漢人入山拓殖山林資源，頻生衝突。本 詩生動的描寫守隘者（隘丁）雖步步為營的警戒，猶逃脫不了遭伺機而動生番殺害，人民膽顫心驚情況，並比之生番為山中的老虎，是站在被害者的角度來看待敘述此一事件。然而這「瘴煙聞惡」之地，本為生番活動之場域，官民同樣挾弓弩、建隘口、拓土地、取資源，壓迫原住民生活的空間，原漢立場各不同，此問題亦值讀者反思。

【作者】

梁成柟（1851-1901？），字子嘉，號鈍庵，清廣東三水諸生。乙未割臺前居住臺灣十餘載，曾任林朝棟軍隊書記，並入巡撫劉銘傳幕下，掌理開山撫番事宜。光緒12年（1886）撫墾東勢角（今東勢）、罩蘭（今卓蘭）一帶，走訪當地番社，並娶番女，隔年，安撫萬社番民，並有意開發卓蘭一帶。乙未割臺時，委署彰化縣令，日軍至則西渡內陸，日治時再度來臺，寓居霧峰林家。後在臺灣無法發揮所長，遂離臺赴香港，最後客死香江。梁成柟因執行劉銘傳開山撫番政策，實地深入中部山區，詩中對清末中部山區形勢、風俗多所描寫，可視為寫實采風的記錄作品。

【注釋】

1. 日色無光光亦薄：指日色昏暗而沒有光彩。
2. 瘴煙：煙瘴，瘴厲之氣。
3. 惡：惡音ㄨˋ，味道不好。瘴煙入鼻微聞惡，此指近山隘瘴氣的味道。
4. 行人：行旅之人。
5. 擊柝：柝，舊時巡夜人打更所敲擊的木梆；敲打梆子以相警戒。
6. 柝上響停，行人膽驚：上字，疑為「止」；膽驚：膽驚心顫，形容十分驚懼而顫慄。
7. 伏莽：本為軍隊藏匿草叢中，後世用以指隱伏的盜匪。
8. 草木皆兵：見到風吹草動，都以為是敵兵。比喻緊張、恐懼，疑神疑鬼。
9. 為彼：他，指生番人。
10. 磨牙吮血：吮，音ㄕㄨㄣˇ。磨牙吮血，指殺人。
11. 飢吻饞涎：吻，指嘴；因貪食而流的口涎。句謂生番貪婪穢惡的模樣。
12. 利便：便利，順利而方便。
13. 跳踉：音ㄊㄧㄠˋ　ㄌㄧㄤˊ，跳動、跳起。
14. 挾刃：挾音ㄒㄧㄝˊ，帶有兵刃，此指隘丁。
15. 民間厲禁挾弓弩：挾，持握、持有；弩，以機械發射的弓，弓弩指弓與弩。言武器。
16. 利器凶兵：鋒利危險的兵器。
17. 飛而食肉山中虎：飛，疾速；此喻指生番如虎之意。

【延伸閱讀】

1. 柯培元〈熟番歌〉，《全臺詩》第肆冊。
2. 莊長命〈蕃界偶成〉，《全臺詩》第貳拾冊。
3. 董正官〈蘭陽雜詠〉八首（生番），《全臺詩》第伍冊。

（邵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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