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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16日 星期六
小說《一步之遙》36「你已經很努力了」
先生想了一整夜,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他感到胸悶,夢裡有沒有帶來大師說的解答,他還是不清楚。消坡塊前,他唯一掛念的是他的家人與他的摯愛,若不是如此,他早就放棄希望了。就只差那麼一步而已,這一步不是登天,而是一線生機,究竟是不夠希望還是不夠放棄希望?他苦思無解,他企圖想整理思緒,是不是還不夠相信上天自有安排?那架構二,所謂架構一的物質世界的由來的攝影棚,那編劇、那神聖的導演到底玩夠了沒?這內我在玩什麼把戲,活生生把這現實生活的小我搞死才高興嗎?
還是就是因為懷抱著最後的希望,還不夠放下,還不夠臣服,仍企圖像光的訊息所說的「用頭腦介入」才產生的困境?
他感受到咄咄逼人,很想吼出那無厘頭的老前輩一句話:「你不要再逼我了。」天使派來的使者傳來訊息,對方只是想感受到一句話,那至深的一句話,就像當年在蟻王面前將被吃掉的威爾芬一樣,用盡一切力氣,絞盡腦汁想出的一句話是什麼?那照亮一切的光,誰來照亮他?他深深的感受到敵意,能不能扭轉?不是借由外境來轉化心境,這點他是知道的,是心轉境。想起諮商師的以實相論英雄,他又低潮了下來,那就實相而論,他是失敗的,畢竟失蹤者即便被宣判不存在世上,不溯及既往,至少是逼近死刑的往後不存吧!某種程度,他感受到的無力、敵意也是自已判
了自已無期徒刑甚而是死刑吧!那一句話究竟是什麼?剛開始,他想嘲諷地說:「不干你的事,你不用在那邊假著急,講一些無關緊要的次序,跟本不符合邏輯,你只是要人家看出來你很努力罷了,不是嗎?」但他終究沒說出口,那像是氣急敗壞的熊孩子故意說:「好!都是我,都是我責任,跟你沒關係,你高興了吧?」不用明眼人,任誰都知道,那是氣話,像是七傷拳,以自我指責來責怪世界。更激烈一點,不就像《讓子彈飛》裡的小六一樣?我明明沒有吃第二碗河粉,你要我開腸剖肚,以示清白嗎?吞不下這口氣,換來的是被笑,沉不住氣。這當中要學習的生命課題,是什麼?不允許自已犯錯?所以內我顯化這次的事件要讓完美主義的自已看見即便在這種情況,仍是值得被愛的、被尊重的。可是小我看不出來,他等不到一句話,這句話是多年來他一直期盼地,而從來沒有任何人對他說過。
正因如此,他也不輕易對別人說。也許那個在他看來是找他麻煩的人,也在等那一句話,電話裡苦苦等待的一句話,這句話,他不甘願給,就算給也是以冷嘲熱諷的方式說出。他想明白了,嚴以律已的人從來不會寬以待人,自已很少被這樣說過甚至連親人都沒說,他也在等這句話,自已也得不到怎給?已所欲,施於人,是本末倒置不是嗎?因為你不能給出你所沒東西呀!就算假裝給出去,也只是為了交換條件地想要得到這回饋。前題是要先給自已呀!他想了想,對方一定也是在等有人跟他說這句話:「你已經很努力了。」
「是的,不要緊的,沒你的事了,你盡了最大的努力了,不會有人怪你了,不會的。大家都看得出來這件事你已盡力了,你做得很仔細,你很認真,你不曾出錯,你還假日來加班,所有人都感受到你的誠意了。接下來,跟本不是你的責任了,不是嗎?你是這麼地努力,夠了,你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辛苦你了。」他一定在等些話,可是先生也在等,他知道不會有任何人對他說,但他可以對對方說,不是用委屈自已的方式,是誠心誠意地認出這是天使的偽裝模式,認出那靈魂協議,那怕現時的自我
實在被迷惑了,完全不敢相信,這會是天使?這是什麼小靈魂與大太陽?但仍平心而論,真的試圖去感受到對方的努力,那怕一點點也好,過去也一定有人感受到這樣的自已,只是他們沒有說出口或者自已對自已太過苛責,就算有人說了也聽不見,聽了也馬上否認,自以為這是謙卑。所以,試著放下「人家是故意針對我」的預設立場,不要先假設有仇有怨,因為這樣會沒完沒了,也死無對證,永遠找不到想要的證據。唯有相信人間的善意,才能找到自已想看見的,因為看見的都是自已願意相信的。我們看不見自已不相信的東西。於是乎,寧可,或者說也只能(雖然這聽來有些無奈)相信,人間處處是溫情,人與人之間基本的還是善意,人性本善。只有這樣的眼光看出去的才是符合內心深處的風景,否則帶著有色眼鏡,當然會覺的他人在惡作劇、找砸,可是靜下心來,用一念之轉的四句話,就可以反問:「這件事是真的嗎?」有人在與我作對,這件事百分之百是確定的嗎?是真的嗎?
他也在用他的方式顯示他的累、他的努力,只是自已聽來像是針刺一般攪局。「你已經很努力了。」這七字真言,加上心甘情願的語氣,是真誠地給,不是空泛的念咒;是真心地說,不是埋怨的反撲,對方一定會感受到的。事情不是拿來解決的,是拿來了解的;問題從來不是問題,如何處理問題也跟本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存在狀態」,想方法、想如何、想怎辦全是頭腦,不管偽裝地多好,也是理智。巴夏說:「境遇不重要,重要的是存在狀態。」先生面對此境,心煩意亂,心悸、頭痛、消沉、無力,覺得
被全世界拋棄,覺得連上課時,老師也在針對他,故意否定他,不給他機會說明自已的意見就急於貼標籤。他是不是也在為外在的人事物急於貼上便利貼、姓名貼、廣告紙?他感受到的敵意與怒意是真實客觀的嗎?還是他先與已為敵?認為自已不夠好?這也難怪會在乎別人的眼光,因為打從心底就自認不好。賽斯說所有的問題都來自於自我懷疑,就是指這個意思吧?儘管如此,他的頭腦還是會不斷像壞掉的唱片一樣重覆在內心問
:「怎麼辦?」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周七天,不斷輪迴。那像是無間道的折磨,他以為,要放下是要等到心想事成,事情真的被解決了,外境轉了,心才能轉。這就像他的恩師提過的:「以心轉境而非以境轉心。」一樣,但他忘了,或許,是他以為他能做到卻做不到?或許,是該先放下「很難做到」的限制性信念。或許,連「該」也要放下。連「放下」的本身也要放。
追根究柢,他是否認為他要做很多事才被證明有存在價值?他要表現得很完美才值得被愛?才能在這世道生存?如果出錯,這一定不是最好的安排,最好的安排怎會有錯?至少,在小我的心智是這樣想的。問題不是拿來解決的,是拿來了解的,他到底要了解什麼?靈魂是不是在玩弄他?他情不自禁地這樣想,知道這不好,不要想得這麼悲觀,但第一步也許不是害怕消極而壓抑它,也許讓它想完?這不會愈來愈負面,反而是面對?相個歷程的必要性,就不會急著跳過,更不會擔心說會愈陷愈深,因為你知道這一切都過去。
很難過、很傷心、很擔憂時,從來不是理智地趕快說不要悲傷、不要憂愁、不要再想下去,確實,專注什麼就得到什麼,但這絕非閉上眼假裝其它面向不存在。站在屋頂大叫這世界很美好,卻轉頭忽視人間苦難這和局限地只看人世間悲苦沒有兩樣,兩種都是極端。一個愈強調我們都生活在愛與光之中,來找回愛與光的人,殊不知是最悲觀的人,因為我們本來就在光與愛裡面,不用找,不用去努力證明,不用想盡辦法回來,本來如此。是自以為被拋逐天堂的人才會一心一意想要回到天上樂園,是誤以為失去光與愛的、正面與希望的人才會「那麼努力地想要樂觀」,不是嗎?
先生很想快點跳這整個流程,他知道,他急了,可是他愈急,就代表這情境愈發難以忍受,那高我與他對話:「這就代表你仍透過外在事件來決定你的心境,那你就還不能畢業,因為沒有捷徑或作弊式的跳級。」他懂了,他不能像《街頭霸王》電影裡自我催眠:「這一切都很美好。」深呼吸說:「這一切都會沒問題。」或是打從內心深處不相信還唱著《明天會更好》這首歌。他想要跳開,那就會停留這「大事件」更久;他想要快點渡過這條
苦逼之河,那非但停滯還甚而會溺水。要放鬆、要接納、要如實面對,他心想看見這背後的禮物談保容易?急都急死了。可是偏偏這焦急狀態,讓內我決定他得留在這實相更久,愈抗拒,愈膠著,愈排斥,愈止步不前。他還是看不出來這一切最好的安排在那裡,只是他試著相信,他想相信,他仍然在找證明,想透過外在的實相來確保心安,他是知道這點的。可是他也願意承認,在他看得見與看不到的地方,一切自有安排,架構的座標正在巧妙運作著,一向如此,一向如此。
這一步之遙,絕非死路一條,一定還有希望的,一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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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至高無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