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鏡子前,我塗上隔離霜,擦點口紅抿抿嘴,覺得今天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正拿起眼線筆,爸爸走到房門口,探頭問我:「今天妳載還是我載?」
「我載,你下午再幫我載他回家就好了。」我邊描眼線邊回答。
爸爸一臉懷疑:「還在畫什麼?都幾點了?這麼愛漂亮!我把妳生得不用化妝就很漂亮了!妳來不及了吧?」
「來得及啦!畫眼線很快,我老了,沒有眼線看起來很愛睏啊!」
「沒禮貌,在爸爸面前說自己老!」爸爸故作生氣的走開,去找孫子玩。
每當爸媽來跟我和錫安住,這幾乎是我們每天早上的對話,只是問的人有時是爸爸、有時是媽媽。爸媽都還沒退休,他們的生活範圍與我不同縣市,隔著40分鐘的車程。但只要當天能夠早點下班、隔天能夠晚點上班,他們都會來陪我們住一、兩個晚上,念在我工作的地方更遠,他們隔天幫我送錫安上學,下午接錫安下課。
與兒子南遷,是不得不的決定。剛搬回來的時候,爸媽幾乎每天都來陪我們。我一切從零開始,為錫安找學校、醫院,為自己找工作,爸爸媽媽的辛苦我看在眼裡,我雖然愧疚,但我需要支援,只好狠心看爸媽為女兒與孫子的無條件付出。
起初我天天道歉,覺得自己活到30幾歲沒什麼成就、反倒回頭麻煩他們,他們每天跟我說沒關係說到煩。不過到後來,我臉皮越來越厚,擺擺手說,沒辦法,誰叫神安排你們成為我的父母、錫安的阿公阿嬤?你就是要被我們母子倆煩一世人啊!
他們一臉欲哭無淚,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該回什麼才好。
我從高中就離家求學,與父母的相處時間只有週末與假期,而學生時代的假期常有外務,我幾乎很少回家長住。就算長住,總是在人生的轉銜期──畢業等工作、辭了工作等出國、回國準備坐月子。我人在,但心裡計畫著另一種生活;我回來,只是為了前往另一個地方。
所以20年後我回來,第一次懷著定居的心情,還帶著一個5歲大的男孩,我不知道爸媽的心情除了不捨,是否還有其他感受?當我收拾了心情、安頓好生活,才慌張的發現,自己其實不怎麼習慣與父母相處…… 往下讀這條路: 「我知道媽媽來了。我知道爸爸也到了。心裡覺得好踏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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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曾了解到 無條件的愛
才是至高無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