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劍雨-「不負如來不負卿」

作者: whoiam (胡愛晏) 看板: movie
標題: [好雷] 劍雨-「不負如來不負卿」
時間: Thu Jun 28 23:07:26 2012

「多慮幽情損梵情，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據聞是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情歌。

我把它改寫成五階小詩版
「負之如來不負卿
不負如來則負卿
既負如來更負卿
如來不負卿不負
如何何來卿何負」

要嘛！背負背叛如來的罪名，但至少對得起所愛的人。但又真正是不辜負了她/他嗎？
如果要不負如來，又勢必當負心漢，這個不損梵行的修真，豈非虛情假意？不踏實、稱
不上功德圓滿？最遭的境況是兩兩相害，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有一面、一方顧得好。那
雙全法又苦尋不著、苦思不解、苦求不得。那麼，最後是不是只能二選其一？甲，或乙
，甲乙皆否，甲乙皆是……第五種的跳脫式解法，是否類似「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誰又負了誰？誰能不負誰？誰是被負者？試做背負者？或如父子騎驢，怎做都不對
，除非不再尋找是非對錯的唯一解，如來本性，自在皆解。父騎，子騎，共騎，驢騎都
錯也都對，或非錯也非非錯，只是陷入了「非黑即白」的狹隘視角才會苦惱不已，君不
見如來何在？卿何在？誰是卿？誰是如來？這個做抉擇的人是誰？這個被選擇的人又是
誰？一心起念，念動風動，風動幡動，誰云不動？

劍雨演員
楊紫瓊 飾演 曾靜
鄭雨盛 飾演 江阿生
林熙蕾 飾演 細雨
徐熙媛 飾演 葉綻青
吳佩慈 飾演 崆峒青劍
戴立忍 飾演 彩戲師連繩
金士傑 飾演 李鬼手
余文樂 飾演 雷彬
王學圻 飾演 轉輪王
李宗翰 飾演 陸竹

將轉輪王追求重振雄風，視為「身」
將李宗翰捨身震撼細雨，視為「心」
將鄭雨盛化怨昇華春雷，視為「靈」

我們不去探討這「細雨/曾靜」對於黑石首領是否存在愛與慾的過往或純為割捨組織如同
挖去身上一塊腐肉的不得不(雖然就葉綻青的對照，有些許的某種暗示)但明白可看出，由
身思離，因心悟化，靈侶歸合。這個「身心靈」的三階論證，最終如同「不負如來不負卿
」的完美版本，仇既解，怨既化，情既續。或許是結果太過美好，如同春季響雷預告雨勢
風起，讓人又忍不住悲觀起來。但細雨終將停，雨過終天晴(對比「綻青」的諧音，頗有
黑色幽默的反諷，她嘲笑轉輪王最在意的事因而被活埋橋下)事事終能兩全，三全，多全
……是嗎？不是嗎？

鬼手換掉女主角的面目，但這心的面貌卻無法更換，這過往的追纏始終無法變換。戲法變
得再好的戴立忍，終究無法將自已變走。宛如王學圻在劇中所說劍與戲法二者專注其一才
是真理，這邊是不是又透露只能得其一無法兼顧熊掌與魚的無奈？否則「既負如來又負卿
」？對擬著「暗殺任務與身不由已」，「殺身成仁與化身石橋」，「大是大非與痛改前非
」，「此仇不報與一笑泯恩仇」(仇人與愛人，恩與怨的一線之隔)豈不也是天人交戰、左
右為難的二元對立或非此即彼的無可奈何、兩難困境？

曾有一女苦戀阿難……
女還到佛所言：「我已剃頭發。」佛言：「汝愛阿難，何等？」女言：「我愛阿難眼，愛
阿難鼻，愛阿難口，愛阿難耳，愛阿難聲，愛阿難行步。」佛言：「眼中但有淚，鼻中但
有洟，口中但有唾，耳中但有垢，身中但有屎尿臭處不凈。其有夫妻者，便有惡露；惡露
中便有子；已有子便有死亡；已有死亡便有哭泣，於是身有何益？」《摩登女經》　
女即自思念，身中惡露。便自正心即得阿羅漢道。

電影中化用成阿難的石橋故事(仿典故，有點類似偽紀錄片)：
阿難出家前愛上一位美貌少女，發願要化身為青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
百年雨淋，只求那少女從橋上走過。這個要求對照《摩登女經》裡「自正心得阿羅漢道」
的結局，席幕蓉似乎給了較悲情的結局:「化樹的等待」，那整整一千五百年的風吹日曬
雨淋，「只求」「只求」…一件事，「走過」。

席慕蓉的【一棵開花的樹】的答案 :「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祂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的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

多美麗的愛情，只求走過的話，既無失望的落空也無兩全其美的完好，那麼這會不會也是
一種既不負如來也不負卿的大圓滿？愛情是一棵開花的樹，不為既定的結局而開。真正的
愛，只是對方走過其上，就心滿意足，那怕不復證道，那怕萬劫不復，那怕負了如來。

那一句「你究竟有沒有真心對過我」的質問，與其是問其夫江阿生的真心，不如是代替
佛問阿難，阿難問阿難，細雨問曾靜，曾靜問自已:「她是否真心對待自已？對得起自已
的心性？這個『你』其是問『她自已』，無愧否？無悔否？」那麼，鄭雨盛(江阿生-張
人鳳)的真答或假回、實解或虛應也不那麼重要，重要的反而是從殺人如麻的細雨到退出
江湖又躲不了這一場大雨、雷雨、劍雨的曾靜，她的心的回答是什麼？

雨如劍，劍如雨。語如見，諫如羽。陸竹像是驚鴻一瞥的黑暗曙光，黑雨來襲卻一燈亮
千年暗室。變臉(改革換面、洗心革面)的交接點，鬼手神技換得了人臉，喚不了人心的
去與留，面目全非的不止是臉還有人生，更多的時侯是傷心的心面。得知最殘酷的真相
，報仇與報恩，退出與留下，愛情與親情，正義與不公，神仙與伴侶，成道與叛道，這
麼多的二選一或雙擇一面向，能只取一面而不負另一面？或一石多鳥、面面俱到？這個
「面」又與雷彬臨死仍堅持吃麵、鬼手替人換面、太監轉輪王欲再生陽器重拾男人顏面
有微妙的行星碰撞，悄悄擦出火花，卻響起交激的海洋樂曲。

追求性愛的葉綻青，空有「定」字卻淪為橋下魂、土中鬼。或許沒有男人可以滿足她，
就連真正的男人也不行，這裡並非指的是純肉慾上的解渴而是那心靈上的空虛即便轉輪王
果真因高僧遺體而雄風再振，那揮之不去的自卑感依然會如影隨形，只因心中的黑雨仍下
個不停，那是本末倒置的方向錯誤。有了權力，卻連基本的性能力都沒有。而有了遺體卻
無法真正脫離江湖的曾靜(真的淨、珍惜境、針逕…)就算交出來，依然落得被滅口的下場
，伴隨著片中許多異色詼諧的「嚴肅搞笑」橋段，令人會心一笑。如邊埋邊求饒的活埋劇
場，還有性挑逗後驚覺不是男人(或稱不上男人)的臉部變臉前後，甚至是大魔王被砍殺後
又是驚訝又是半讚嘆的數起手指頭，算了自已被砍中多少劍？

許多的看似不可能與荒謬，交雜成黑石、紅血、青眼、白麵、花布、烏雨、彩傘的拼圖式
大觀，面面精彩，面面又各具特色。從脫離身體(轉輪王)到心領神會(陸竹僧)至靈魂伴侶
(江阿生)呼應變臉前，變臉時，變臉後的心境象徵與「山山、非山、又山」的禪境切換，
如來與卿原來無從負起，那美麗的情愛與可恨的仇怨，轉眼之間，仇人是愛人，愛人即仇
人。那誰不起誰的怨怨恩恩，竟如雨水來來去去，會來也會去的必然。轉輪王看似最悲劇
的沉迷，卻扮演轉動命運的負面推輪手，是負向的催化劑，將人們的執著轉動，將命運的
巨輪撥動，將入戲的齒輪挑動。雨總是會停，水落總是會石出，人總會有見不到的一天卻
也有見的時侯。轉輪，轉輪，像是江阿生的跑腿之使命必達，而圓形迴圈式的圓滿也終究
會有轉到花開見蕊、撥雲見月、夜盡日出的時侯。

在電光石火間捨身獻道的陸竹，以生命的力量入主細雨的心扉深處，細微的漣漪激成雷雨
般的一發不可收拾，在命與運的安排下與江阿生(重生、人生、新生)的結合，從最危險的
斥力到最深情的吸力又最悲哀的推力，末了…最溫柔回力與合體，如大海吸收一切，大地
包容萬物，大日如來佛光普照一樣，沒有偏與憾，沒有缺與遺。

卿，如來，既曰一體，何以負之？一即二即三，是即非即非是非非，不曾負卿也不曾負如
來，無如來可負，無卿可負。五百年的等待，原是等待自已，一千年的等侯，原是佛等了
我們一千年;一千五百年的落空，竟是回歸最初的渴望的不得不如此。

數千數百年後的今天，若再有人問難，以難題問之，阿難怎解？
「阿難呀！你愛的人變成石頭，不復成女，化雨而逝，或枯成乾屍，你還愛嗎？」
「不曾愛，不曾不愛。一即一切，一切之外不存在，愛即一切，一切即愛，即曰一切，
無無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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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愛晏
你曾努力多久並不重要。而是你目前還在努力嗎？那才是重點。P.182
(與神對話)
口 亡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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