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三月初六日大風覆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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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三月初六日大風覆虜

作者：盧若騰

2014 戰爭與災異/災異

雖有千萬卒，不如一刻風。

卒多而毒民1，歲月無終窮；

風勁而殪2敵，一刻成奇功。

彼狡潛擣虛3，乘潮騁艨艟4，

夜發筍江曲5，朝至潿頭東6。

虜笑指三島7，云在吾目中。

陡逢巽二8怒，進退俱冥瞢9。

隊隊舳艫10接，打斷似飛蓬；

齊擐犀兕甲11，往謁蛟龍宮12。

亦或免渰溺13，飄來沙上艐14；

猛獸傷入檻15，鷙鳥16困投籠。

始知乾淨土，不容腥穢訌17。

效靈者風伯18，仁愛屬蒼穹19。

謂宜答天意，開誠兼布公。

苟不救水火，發憤難為雄。

【題解】

本詩為五言古詩，收入《臺灣詩抄》。詩題所謂「大風覆虜」，乃指颶風消滅敵人。永曆10年（順治13年，1656），清定遠大將軍世子濟度率軍攻打駐軍廈門的鄭成功，不料颶風來襲，讓原本秩序井然的戰船，頓時散亂翻覆，敵軍將士紛紛掉入海中。是以詩人在詩歌開頭便歡欣直言：「雖有千萬卒，不如一刻風」、「風勁而殪敵，一刻成奇功」，逆勢翻轉，可謂上天助鄭。原本清軍乘潮出兵，以為勝券在握，「虜笑指三島，云在吾目中」的描述，凸顯清軍一開始的志得意滿。然而一場大風，讓清軍損失慘重，只得收兵。圍頭海域一戰，清軍大敗而歸，如同猛獸入檻、鷙鳥投籠。這首描述海戰之詩，道出此次鄭軍獲勝的關鍵，在於天助，全詩敘事明白，實有以詩補史之功。

【作者】

盧若騰（1600-1664）。見〈田婦泣〉。

【注釋】

卒多而毒民：士兵多則容易禍害百姓。

殪：音ㄧˋ，滅絕。

彼狡潛擣虛：狡，奸詐。擣虛，乘虛攻擊。此指狡詐的敵人暗中乘虛攻擊。

艨艟：音ㄇㄥˊ　ㄊㄨㄥˊ，古代一種戰艦，亦作「蒙衝」。用生牛皮蒙船覆背，兩廂開掣棹孔，左右前後有弩窗矛穴，敵不得進。

筍江曲：筍江，福建泉州的筍江橋。此指筍江河曲。

潿頭：即圍頭，福建晉江市的圍頭港。

虜笑指三島：虜，對敵人輕蔑的稱呼。三島，指傳說中的蓬萊、方丈、瀛洲三座海上仙山。此處借指金門、廈門。

巽二：巽，音ㄒㄩㄣˋ，傳說中的風神。

冥瞢：晦暗不明。

舳艫：音ㄓㄨˊ　ㄌㄨˊ，船尾和船頭，泛指船艦。

齊擐犀兕甲：擐，音ㄏㄨㄢˋ，穿著。犀，犀牛。兕，音ㄙˋ，古代一種似牛的野獸。犀兕甲，指以犀兕皮制的甲或盾。此句意指所有將士穿著堅固的犀兕之甲。

往謁蛟龍宮：謁，音ㄧㄝˋ，拜見。蛟，音ㄐㄧㄠ。蛟龍宮，水府、龍宮。此句意指敵軍被大風吹入水中。

渰溺：渰，音ㄧㄢˇ，淹沒。沒入水中。

艐：音ㄗㄨㄥ，戰船。

檻：音ㄐㄧㄢˋ，關猛獸的柵欄。

鷙鳥：鷙，音ㄓˋ。性情凶猛的鳥。

訌：音ㄏㄨㄥˊ，紛亂。

風伯：風神。

蒼穹：音ㄘㄤ　ㄑㄩㄥ，上天。

【延伸閱讀】

盧若騰〈海東屯卒歌〉，《全臺詩》第壹冊。

盧若騰〈東都行〉，《全臺詩》第壹冊。

鄭成功〈復臺〉，《全臺詩》第壹冊。

（余育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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