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蕃（七律限覃鹽咸韻） 作者：周紹祖

討蕃（七律限覃鹽咸韻）

簡評:歸化之路，武力最快或仁德最深遠？

作者：周紹祖

2014 戰爭與災異/戰爭

野性難馴語未諳¹，興師²討伐險途探。衛青出塞³方征北，諸葛平蠻又入南⁴。功紀燕然⁵碑立一，威降鐵勒箭傳三⁶。待看異類⁷齊歸化，列作編氓聖澤覃⁸。

語多怪異髮鬖鬖⁹，征伐頻年虎穴探。功勒石碑平塞北¹⁰，勳銘銅柱定安南¹¹。攻心戰勝擒成七¹²，屈膝¹³歸降捷報三。交趾雕題¹⁴仍野俗，一經向化自知慚。

山中文化未曾漸，俗本無知撻伐¹⁵嚴。猛似豺狼方突出¹⁶，詭如鬼蜮¹⁷忽深潛。峰危襲擊前鋒進，林密攻圍少數殲。定似蝦夷¹⁸長屈服，設官治理數州添。

突出戕¹⁹人去密潛，連番征討勢炎炎²⁰。山危嶺峻攻圍久，草雜林深警戒嚴。拒命同時聯部落²¹，避兵乘隙擾閭閻²²。若經歸化皆蒼赤²³，愚蠢無知未忍殲。

背叛蕃人已再三²⁴，從征部伍盡奇男²⁵。急攻定策連營進，反抗潛謀²⁶各社參。逼近穴巢防兔噬²⁷，誘降貨物飽狼貪²⁸。恩威並濟²⁹諸酋服，奏凱當來飲酒酣。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拾參冊。進入日治時期，臺灣的內山原住民與日本軍警之間產生磨擦層出不窮，臺灣原住民居住的山地地區林產資源豐富，但因原住民族持續反抗而無法利用，日本殖民者在二十世紀初期，決定進行全面的「理蕃計畫」，除了不斷推進隘勇線外，更透過武力征討屈服原住民。在討伐原住民的過程中，原住民往往利用對於地利熟悉的優勢與日本軍警展開對抗。而相對的日本軍隊除了優勢的武力外，往往兼用以蕃制蕃的策略，或以物資引誘，多重對原住民展開攻略。因此，雖然抗爭層出，最終卻以失敗收場。本詩一組五首雖然是徵詩之課題，周紹祖在字裡行間之中，對於日本與原住民間的抗爭，多少反映了其傾日的趨向。周紹祖是書寫出自己對1921年以前日本政府對於討蕃事業的情形 概括與理解。

【作者】

周紹祖（1859-？），字頑石，彰化東門人。光緒年間廩生。明治33年（1900）曾與吳德功等彰化文人，受邀北上參與揚文會。曾任鹽水「月津吟社」詩社詞宗，大正年間彰化地區有志之士籌設「漢文夜學會」，曾擔任主講，為當地人士解詩說文，貢獻心力於振興漢學與社會教化。詩作多收錄於《臺灣日日新報》、《櫟社癸丑年課卷》、《臺灣文藝叢誌》、《東寧擊缽吟前後集》、《詩報》。

【注釋】

1. 未諳：諳音ㄢ，不熟、不清楚。
2. 興師：出兵、帶兵出征。
3. 衛青：衛青（西元前？-前106），字仲卿，漢平陽（今山西臨汾）人。漢武帝時名將，以大將軍伐匈奴立功，封長平侯，卒諡烈。
4. 諸葛平蠻又入南：諸葛亮（181-234）字孔明，三國蜀漢琅琊郡陽都人（今山東省沂水縣）。避亂荊州，劉備三訪其廬乃出。為人足智多謀，忠心耿耿。曾入蜀南平孟獲。後鞠躬盡瘁，卒於軍中，諡號忠武。
5. 燕然碑：〈燕然山銘〉，東漢竇憲破北單于，登燕然山，刻石記功，使班固作銘文。或稱為〈封燕然山銘〉。
6. 威降鐵勒箭傳三：鐵勒族是在突厥之北，其部落達十五種之多，皆散處於大漠以北，著名於史書的有薛延陀、回紇、僕田、同羅、拔野古等，當突厥強盛時，鐵勒諸部盡為其臣屬；箭傳三，新唐書列傳第二十五裴矩：宇煬帝時，西域諸國悉至張掖交市，帝令矩護視。矩知帝勤遠略，乃訪諸商胡國俗、山川險易，撰《西域圖記》三篇，合四十四國，凡裂三道。
7. 異類：指內山諸蕃。
8. 列作編氓聖澤覃：氓，音ㄇㄥˊ，編入冊籍的民丁；覃，音ㄊㄢˊ，聖人廣布恩澤。
9. 鬖鬖：音ㄙㄢ　ㄙㄢ，凌亂的樣子。
10. 功勒石碑平塞北：塞北，通稱長城以北廣大的乾燥地帶。此用明成祖北征，勒石以紀功之典故。
11. 勳銘銅柱定安南：銅柱，銅製的柱子。古代立銅柱以標示國界；此用〈新五代史〉卷六十六，楚世家第六：「溪州西接牂柯、兩林，南通桂林、象郡，希範乃立銅柱以為表」典故，平定安南諸部。
12. 攻心戰勝擒成七：攻心，指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此化用諸葛亮七擒孟獲之典故。
13. 屈膝：下跪。比喻屈服、投降。
14. 交趾雕題：交趾，漢代設置交趾郡，始專指安南北部；雕題，古代蠻人的習俗，先在額上雕刻花紋，再塗以丹青。此藉指臺灣「蕃人」（原住民）。
15. 撻伐：征討。
16. 突出：衝出，竄出。與下文「深潛」都在形容原住民作戰的行動，難以捉摸。
17. 鬼蜮：音ㄍㄨㄟˇ　ㄩˋ，比喻心如鬼怪毒蟲那般的狡猾邪惡。
18. 定似蝦夷長屈服：蝦夷，日本北海道古稱「蝦夷」。蝦夷是古代日本的族群之一。根據其地理分布分為南蝦夷、西蝦夷、渡島蝦夷、渡覺蝦夷等。主要分布日本東北。此用以比喻臺灣原住民將同日本蝦夷族般歸順。
19. 戕：音ㄑㄧㄤˊ殺害、傷害。
20. 勢炎炎：權力顯赫的樣子。
21. 拒命同時聯部落：沒有開化的民族，分部屯居，稱為「部落」。此言山中蕃社。此指原住民部落聯合反抗。
22. 閭閻：音ㄌㄩˊ　ㄧㄢˊ，鄉里，亦泛指民間。
23. 蒼赤：蒼民赤子，指百姓。
24. 再三：屢次，一次又一次。
25. 從征部伍盡奇男：奇男傑出不凡的男子。指參加征討的日本軍警隊。
26. 反抗潛謀：陰謀反抗。
27. 逼近穴巢防兔噬：噬，咬、吃；兔噬，疑反噬之誤。此句指遭到蕃人的反攻。
28. 誘降貨物飽狼貪：此指用物資利誘原住民。貪狠如狼，此指蕃人。
29. 恩威並濟：恩惠與威嚴一同運用。

【延伸閱讀】

1. 劉良璧〈沙轆行〉，《全臺詩》第貳冊。
2. 丁寶濂〈討蕃〉，《全臺詩》第拾捌冊。
3. 呂鷹揚〈討蕃凱旋〉，《全臺詩》第拾陸冊。

（邵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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